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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落袖气得嘴唇发抖,她不敢相信在证据如此确凿的情况下,苏斐然还敢狡辩。

“琉容华,你的说法可有根据?”杨落袖嗤笑道,“做人可别把自己坑了。如若我们真找到了完整的纸片,发现上面写的是更长的情话,不就自取其辱了?”

吴嘉言对杨落袖的说法不置可否,她微微翘首,让苏斐然进一步解释。

苏斐然向苓儿要来一张生宣,大手一挥写出一句话:

“ I love your poem.”

“这是何意?”众人不解。

“这句话的意思是,‘我喜欢你的诗。’”苏斐然解释道,“如若诸位不信,大可让大学士鉴定一番,我没必要骗人。”

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苏斐然写这话是何意,但已有些人看出端倪。

“前面那些符号,好像和纸片上的一样......”马姝雅小声嘀咕。

大殿内安静得很,马姝雅说话的声音再小,其他人也听得见。经她这么一说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句话的前半段,发现诚如她所言。

苏斐然刚才写下的话,和纸片上的话,除了字体有所不同之外,结构和框架都是一样的。

待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,苏斐然扬手,将那张刚写了字的崭新生宣对半一撕!

“是一样的句子!”谢芝绮惊呼。

众人闻言看去,果然!残留在苏斐然手中的那半生宣,写着与纸片上同样的句子:“I love you.”

杨落袖怒火攒上眉梢,柳眉倒竖,斥道:“胡说八道!姐妹们虽然不认识舶来文字,但标点符号还是认得的。那域外客分明在纸片的最后点了个句号,你所谓的下半句,根本不存在!”

“句号?”苏斐然呵呵笑了两声,转身面对杨落袖,将生宣上的句子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。

“什么?!怎么会这样——”

杨落袖瞳孔微缩,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。

被撕开的生宣上也有一个句号,苏斐然捡起方才扔至地上的后半段,拼在一起,众人才明悟那句号撕得只剩一小节的“r”。

苏斐然举着两张纸片,互为对比,慢条斯理地解释道:

“其实,这次的事端出于域外客对纸张的选择上。”

“域外客不熟古朝笔墨,用不好毛笔,更不知生宣易渗水洇墨。而且,他用的还是生宣中质地最软的棉连,所以更难在写字时掌控落墨的速度。为此,他写出来的文字粗厚,虽然‘r’下半部分撕过后只剩一个点,但也难以被忽视。”

“若是用别的纸张,或许就能看出那并不是句号,而是一个不完整的符号。我特地要来生宣,就是为了复刻域外客写信时的情形。”

说完,苏斐然看向脸颊涨红的杨落袖,问道:“这样的自证,你可满意?”

表面上,苏斐然淡定至极,被扣了这么大个罪名也能不慌不忙地解释。实际上,稍微靠近她的人都能听见她猛烈的心跳。

她是真的慌。

要不是最近她沉迷画抽象画,耗费了不少好纸,不然她也认不出这纸的种类!

苏斐然每画完一张,玉流都会在旁边念叨“这可是上好的棉连”“这可是最名贵的松花笺”“这些藏经纸你省着点用”......

久而久之,苏斐然的画技没什么进步,知识倒见长不少。

杨落袖脸色变幻,难看至极。

“说到底,你也没有确凿证据。”杨落袖怒声道,“找不到纸片的另一半,你就算说得再有道理,也不过是臆想罢了!”

“这么说,你承认我说得有道理咯?”苏斐然立刻呛回去。

杨落袖脸上的神情顿时如打翻调色盘一样精彩,由红转青,又由青变成煞白,“你——”

她气得说不出话,只能攥紧拳头,狠狠地剁脚,像是想把苏斐然踩死。

杨落袖越是生气,苏斐然看着越畅快。

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后,苏斐然心中“咯噔”一声:“怎么回事?难道我有抖S的潜质?”

自我怀疑只持续了一瞬,下一刻,她便和自己和解了。

偶尔怼怼人也不错嘛,看着别人被怼吃瘪的样子真让人神清气爽!难怪现代会有那么多人不亦乐乎地当键盘侠。

虽说苏斐然在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,但后宫决断可不能靠吵架定夺。

吴嘉言适时冷哼一声,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:“杨采女说得不错,琉容华若是拿不出实据,本宫也无法还你清白。”

杨落袖听罢,刚舒展眉梢,就听见吴嘉言继续说:“杨采女的控诉已有缺漏,再审下去也无意。本宫会将此事禀告圣上,由圣上彻查决断。”

众人纷纷对视,明白了嘉贵妃的心思。她是觉得此事耽误太久,若真要彻查,便得协调宫中侍卫和学士们。她虽然可以这么做,但倘若后宫之事搅得皇宫不宁,任谁都会怀疑嘉贵妃管理后宫的能力。因此,她不如彻底当甩手掌柜,让圣上去调查,既撇清了责任,又能查得全面。

“即便告到圣上面前,我也不怕!”杨落袖略一迟疑,便硬气地回应道,“琉容华写情诗勾引域外客,域外客又回应了她的心思——这件事怎么会有错!”

杨落袖并非没生出退缩之心,只是扳倒苏斐然的机会来之不易,倘若再等下一次抓住苏斐然把柄之时,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
人生来就是赌狗,赌一赌,采女变贵妃!

“此事根本不用惊动圣上。”

苏斐然不卑不亢地说,

“我的侍女和紫宸宫的所有人都能证明,我与域外客仅有这一次书信往来。如果我真的与域外客有私情,肯定是要找机会再联系、甚至见面。而我们距离我们这次书信往来,已过半月。这半月中,我画画多,写字少,连纸都吩咐玉销要来生宣,手信更是再没传出去过一封。杨采女所谓的证据,实在站不住脚。”

“况且,杨采女的逻辑中有一处明显的漏洞。”

苏斐然清了清嗓子,

“虽说我寻不到另一半纸片的下落,但我写的诗,想必此时还在菱花苑中。如若贵妃娘娘有意,可将此诗交给大学士,分辨诗前有无‘感谢赞美’或类似含义的句子,便可知我与域外客寄信顺序之先后。”